闪瞬文学>科幻>玄夜深行 > 005 命运苦多舛
    几个月以后,百草村严老实家。

    爹爹惨死阿娘失踪之后,蒲妙儿便被严老实一家主动收养做了最小的女儿。

    妙儿对于那日之事从不开口,日久天长村子里风言风语可就多了起来。

    大多是没有根据的猜测,什么天生不祥啊,命硬克父啊。但是有一个说法说的有鼻子有眼,村民们大都比较相信的,那便是“蒲家一家人冒犯雍和神兽之说”。

    住在宛城的人们代代相传,大都知道关于耕父农神殊其宠幸他所豢养的这只雍和神兽的事情。传说他甚至因着雍和神兽一个的怪癖才把他的仙府设在了淯水上游紧挨着丰山的清冷渊。不过那清冷渊依靠神域结界与人界割离,淯水虽不断流,但凡常人等却根本不可能进入,更不可能骚扰到这位奇葩的农神。要说这雍和兽的怪癖到底是什么呢?那便是它最喜嗅闻并且食用那丰山上遍地的唐栀子花。关于这个怪癖据说好像还跟玄鸟一族有着莫大的关系。却原来这雍和神兽初化成形之时乃是一个恶兽,它最喜用火焚天毁地为害四方,那是天帝还是妖神帝夋,他就命令当时的玄鸟族老妖王辛乙率领玄鸟一族兵丁前去除害。玄鸟王辛乙前去与雍和兽大战好几回合,眼见这雍和天生灵力高强,灭之实在可惜。又看到它口喷烈焰并非专向祸害人族,似乎是因为它肺腑裹挟天火而不能自制,所以不得已才会是不是喷出烈焰伤人毁地。这么以来,辛乙慈悲心大动,须知天地灵气生成任何灵物都是不易,所以他一边向帝夋报告一边就自作主张准备饶下这个灵兽,降服之后或能当大用。

    得知雍和兽天生喜食花朵,玄鸟王辛乙有了主意。

    原来玄鸟一族有两件从不示人的秘宝,一件乃是娲皇当年补天剩下的一炉流光溢彩的五彩神石,另一件便是一棵九里缠枝金光如意唐栀子。别人不知这两件宝物有何妙用,玄鸟王辛乙却是了如指掌。他取来那九里缠枝金光如意唐栀子,此花浓香馥郁,嗅之便已经可一除去一切热燥,若是饮用花蕊当中涵养之仙水,那一切火哪怕是老君的三昧真火也是说灭就能灭掉。

    但是辛乙琢磨,这雍和兽灵力所现恰在这一个“火”字之上,若是完全灭掉起火那其实根本就无异于除掉它。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当然这都是人间百姓传说的故事,说是降服雍和兽那一场大战就在丰山附近。那辛乙王当时取出一滴九里缠枝金光如意唐栀子花蕊中仙水,遍洒丰山各个角落,因而丰山中所有唐栀子便染了仙气成为了天下第一的灵根仙药。

    一切停当,玄鸟王带领兵丁诱得雍和兽进入丰山。果然满山馥郁的唐栀子花一下子勾起了雍和兽的食欲,大嚼特嚼之下,这怪兽体内天火逐渐缓解,到最后竟然褪去暴怒,如一只灵猫一般服服帖帖地趴睡在花丛之中。

    玄鸟王辛乙见雍和兽已经服帖,于是这才带它回到天庭向帝夋复命。那一次要去万灵之所挑拣神兽的农神耕父恰巧看见这乖觉的雍和,一时心中喜爱,便恳求帝夋将雍和赐与自己充作神兽坐骑。但是玄鸟王辛乙却坦言此兽之天火并未根除,不过是借助丰山中现有的唐栀子花方能定期压制,一旦久居神界必定有一日会重新作恶。也就是这样,怪脾气的农神因为实在是太过喜欢雍和这个怪模怪样的小兽,于是干脆请求天君允许他带着雍和长居丰山。帝夋何等英明大度,想到农神本就主掌人间农耕桑麻,倒不如就让他离黎民百姓近一些也好。就这么,丰山清冷渊可就成了几个仅有的位于人界的仙境之一了。

    话说回转,上面关于雍和兽的一切也就成了大家猜测蒲家三口开罪雍和神兽的依据铁证了。那一日谁都看见妙儿胸前戴的,头上插的,手中拿的可皆是唐栀子花。要知道从前只有秋季进山的人们才会采摘唐栀子果换钱,但是这花可没人碰过。一来都是大人,没谁有这个闲情雅致,二来也是对雍和兽的怪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是这一次这小丫头竟然折腾出这么些雍和兽最爱的零食,再加上大伙儿在山中时都听到的那一声巨吼,还有烧成焦炭的老蒲,人们几乎已经笃定这一定是雍和兽怀恨妙儿攀折它的仙花,因而降罪。老蒲夫妇为了保护女儿便成了替罪的倒霉鬼!

    传闻有鼻子有眼,虽然严家密密匝匝地小心着不让这些传言飘进妙儿的耳朵,但是妙儿也在渐渐长大,周遭人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不断地由热变冷,却也让她变得更加沉默了。

    这情形,严家内当家的,也就是现在妙儿的严嬢嬢,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有时候她也偷偷想从妙儿口中打探些什么。但是这个小丫头嘴巴紧得很,除了有时梦魇中哭喊“妖怪!妖怪!”什么的,别的当日之事硬是只字不提。

    “妖怪?”严氏时不时地就想,“看来那一日老蒲两口子还真是遇到了雍和兽了!”想到这里她总是摇摇头,可怜这个漂亮的小女娃却又无计可施。

    就这么妙儿在严家一天天长大,除了跟三哥蒙木还像从前那般交好,在严家其他人眼中这么小一个娃娃竟是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懂事。有时候懂事的都让人心疼。

    奇怪的是村民们自打有记忆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一场大旱灾突如其来地袭击了整个宛城。从三伏天开始,宛城内外不论种粮种菜还是种药的田地要不是仗着尚未断流的淯水的灌溉,一切恐怕就都得绝收。

    本以为总算熬到了秋天,该采收的东西都采收完毕,总可以好好猫个冬天躲过这场大旱。但是谁料想冬天里又降下多场暴雪,中原腹地还从没有过如此的天寒地冻,冻死了山中不少野兽不说,农人们饲养的禽畜可也是死伤不少。转过年开春以来,雨水该要滋润万物的时候,那贵如油的春雨却是几乎点滴未见,偌大一条汤汤淯水以前丰水期的时候那河面最宽的地方能有二三里宽,但现在却变成了窄窄一条小河,河岸两边皲裂的河滩让人看过去就觉得心惊胆颤。安平庄下药农们多年养护的药材好不容易快到了采收期却眼瞅着这些药材因为缺水马上就要让大家几年的辛苦付诸东流,宛城周边所有的百姓们也眼看冬麦缺水不到拔节就成片的干枯了,整个宛城现在都陷入了一种恐慌、哀痛、无助的情绪中,到处都看得到哭天抢地寻死觅活的人们。

    安平庄主咸无忧心里也很奇怪。要说宛城这个风水宝地,自从先祖最早来到这里,仗着丰沛的淯水,那简直可以说是一直风调雨顺、水阔田美。印象中自己还从没听到过干旱这样的怪事。

    咸无忧首先想到了旱魃作祟,于是自行卜了一卦,谁知卦辞却说东北方寻果。细想东北方向不就是丰山方向吗?难道是丰山那边清冷渊仙境降下了什么罪过?细细思忖可没有什么得罪农神的事情啊?哎呀,这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咸无忧就叫来了主管六个围村的三个侄子咸海、咸江、咸池,想要一起议论一下庄子今年各项的收成。期间,他就偶然说起了自己卜卦这件事情,谁知咸池一听却立刻想起了去年百草村中死人的那件事情,因为那事情可不就牵扯上了丰山吗?所以咸池随口就把蒲家在丰山脚下遇到的恶事告诉了叔父咸无忧。

    说着不算有心,但是听者却绝对有意!这件事情果真引起了咸无忧莫大的注意,他隐隐感觉事情不妙。于是他便亲自前往百草村查验此事。当时妙儿在严家可已经待了约么一年时间了,这时候咸庄主却突然亲自前来问及旧事,说实话把个百草村上上下下,尤其是严老实一家子可都吓得不轻。

    不过严老实和老婆却是各怀心事。严老实怕的是咸无忧传言中阴毒的恶名,而严氏担心的却是妙儿这个倔丫头万一见到咸庄主也是三缄其口丝毫不言那可怎么办。出于女人保护孩子的本能,严氏暗暗决定万一妙儿就是不肯开口,那自己一定要把事情全都推到那雍和兽身上。毕竟咸无忧再凶狠也不过一介凡夫,不管他为何而来,终不成他最后去找那神兽去闹腾吧!主意打定,严氏这几日倒是心安理得起来。

    咸无忧来村,里正传唤严家领妙儿前去回话。严氏主动领着妙儿就去了里正家中。蒙木很不放心,也一路牵着妙儿直到里正房外方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