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聿生的停职调查正如春意铲走的最后一堆雪。融化消无了,只能从闲话口里找寻些相关的边角料。

    这日温童早班时间,正巧撞见保洁阿姨清理总经办。后者把某人寻常惯用的杂物挨个洒扫了遍,他屋里陈设不多,比梁先洲稍微讲究点,清洁起来也是大工程。阿姨趁着大佬不在就噜苏了几句:男人嘛,搞这样多花头名堂做什么呀,花花肠子要不得的……

    最终碎碎念掉去地上,随尘埃被拖把一把揩去了。白茫茫真干净。

    公关要的涉事方提案压在死线边上,还没赶制出来。原因自然很简单,半路杀出个总经理的花边丑闻,雪地里滚球越滚越大,公司上下尽数慌了阵脚。

    股市影响倒还好,去年底到现在大环境都不景气。只是舆情,如今的冠力就是挂鞋游街任批任打,业内“愤青”也要砸鸡蛋才解气的田地。

    本尊掉线,接洽公关的担子落到梁先洲身上。催缴提案的邮件自然就进了温童邮箱里。

    紧接着是“催收”电话。温童手头还有一大摞在案文件,一时捉襟见肘,头都大了,“相信我,站在漩涡中央我们只会比你们更急,”她觉得自己的话术顶像个老赖。

    对方放弃无用的敦促,又说,可能要采取nb。

    “赵总的事我们私下商讨过。原先给贵司进行评估,只算的一般风险。现在重新复盘,级别加重,应对措施自然也要跟进。”

    温童随即复命给了梁先洲。后者反应迅速,同对方改约时间,决定再次会议详谈。

    撂下电话时,梁看温童迟迟不走。他们之间现在有种顶微妙的尴尬,一个怀恨难平一个恶人帽子摘不得,偏还要眉毛对眼睛地共事。

    然而这就是工作。“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

    饶是温童已经缓冲好几天,眼下裤缝边的手也十足十盯紧了桌案上那只马克杯。想着爆头这个人,一了百了。一切祸端皆是从他起的,还有脸在这里高高挂起。

    “之前对接时,何溪揽活了方案撰写。但这么多天也没个准信,我想要么加入班子要么直接把活过过来。”

    尽管温童极想要冲冠一怒,也到底按住了。一来不能再裹乱,二来穷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三来,她要钱。

    昨晚瑞金那边打来电话,说床位空出来了,不日她就能将阿公迁过去。来往势必又要大费周章,她户头上存款并不多,大都市生活日日吃钱。

    她也不想做个腆着脸的狗问温沪远摇尾乞怜。

    “时间很紧迫,危机非同一般,你能胜任吗?”

    “首先,眼下公司乱成一锅粥,人心不齐民怨难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起码我是巴巴儿地最想这烂摊子趁早过去的那个。再来,我空降过来摸鱼当混子已经很久了,面团是反复舂打出来的,不是上来就能做年糕的。”

    梁先洲听去很意外,形容甚至有刮目相看的意味,“好。那我就把你安插进去,过去打个下手,多少也能学到些。”

    温童心满意足拂衣去。

    其实还想回过头补充一句,她才不是过去当学徒或者什么童子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