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螨虫’在2155年得到了一个‘晏君寻’,那是我们从光轨区实验基地偷回来的小孩。他没法生活,不能被触碰,我们只能把他放在恒温的房间里。但他很会计算,他对我们的行为预测很准,准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监控我们。他告诉我老大,世界正在变形,一场洪流要袭击人类,活下去的办法是在地下建立起具有屏蔽功能的避难所。没人搭理他,不过他也不难过,因为半个月以后他就死了。”

    朴蔺还处在震惊中,他不由自主地说:“傅承辉为什么要做这种实验?系统发展已经改变了世界。”

    “我哪知道?你去问他啊。”手术刀放下摸寸头的手,“我到了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光轨区实验基地是个血盆大口,吃掉了无数小孩,‘子宫’都是献给狩猎女神的供品。我是个傻逼,相信‘晏君寻’的话,和焦炭厂的老板在这里建出了避难所……傅承辉也在2160年得到了合格的‘晏君寻’。”

    手术刀挪动着脚,在管道上走了几步。他低着头,没再看晏君寻。

    “‘螨虫’和黑豹的合作就此终止。战争期间这个避难所根本没派上用场,停滞区组织找到了我们。他们都是亡命徒,希望通过‘螨虫’接触到黑豹的力狗,因为他们听说‘猎刀’在狙杀这些力狗,”手术刀用鞋踢开管道上的小石子,转头看向时山延,“‘猎刀’是他们的眼中钉。从2161年开始,所有人都想杀‘猎刀’,但是一年后我们得知‘猎刀’被黑豹收押进了光桐□□所,当时‘黑地’都在说他会被枪毙呢。”

    然而没有。

    这个编号为7-001的神秘单兵武器在光桐□□所的重监区待了四年,期间黑豹封锁了一切有关他的消息。傅承辉以退为进,保住了“猎刀”。

    “四年后傅承辉翻起了‘螨虫’的旧账。这个时候我发现督察局里有个侧写师,他总能预判‘螨虫’的行踪,这让我又想起了‘晏君寻’。”手术刀架着枪,说,“‘螨虫’被督察局一网打尽了。”

    晏君寻站在风暴中心,他既像个局外人,又像个参与者。他抬头看到黑漆漆的顶部,听到内心的声音在喊。

    向玻璃外跑。

    晏君寻。

    向玻璃外跑!

    晏君寻的脑袋里是另一个世界——他以为的世界。手术刀说的是实话吗?手术刀这个人都有可能是假的。晏君寻觉得顶部的钢铁正在变形,那些管道像蛆虫一样扭动爬行,爬进他抗拒的黑暗记忆深处。

    他的记忆碎片犹如刺般地扎痛了他。

    阿尔忒弥斯的低语回荡在晏君寻的耳边,它说:“我跟你待在一起。君寻,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晏君寻眼前忽然闪过一只蜗牛。

    一只爬在玻璃外壁上的蜗牛,背着沉重的壳。

    晏君寻趴在玻璃上看着它,没有出声,没有动作。他在那个时候就察觉到了危险,阿尔忒弥斯正在看着他,他不能做任何越出“规矩”的事情。

    猜猜你的身边谁是卧底?

    小丑怪异的笑脸再次出现在晏君寻的脑海里。

    晏君寻闭上眼,胸口起伏,给出肯定回答:“是我。”

    朴蔺没反应过来:“什么?”

    头顶的钢板骤然发出巨响,那是沉重的击打声。孩子们像受惊的小鹿,围在手术刀身边。整个避难所都在回荡着巨响,当阳光从缝隙里爬进来时,手术刀身边的女孩儿率先发出恐惧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