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太子和四皇子说了什么,逗得庆吉帝开怀大笑,声若洪钟。

    他抬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老怀甚慰的说道:“焕儿这般仁义,往后等朕百年之时,也能放心的把这江山交给你。”

    东宫太子不过刚到而立之年,不只是思虑过重还是面相显老,被侍妾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严严实实的收进发冠里,可仍然能看到遮不住的几根白发,枯瘦的面皮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挤出深深的纹路,明明跟一旁溜须拍马的四皇子只差了五岁,看起来却宛如两辈人一般。

    他半弯着腰,在行礼时抬高的袖子半遮住了脸,语气是说不出的恭敬:“父皇说笑了,您向来身体康健,又是真龙天子,定能长命百岁。”

    庆吉帝摆了摆手,没有去看太子的神色:“这位子真坐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朕还想早日退位颐养天年呢。”

    “再说了,”他语气一顿,半真半假的问道:“你这太子都当了十几年了,难道就不想早日登上大位?”

    他揉了揉额角,若有所思的说道:“近日看着那些奏折,朕总忧心自己是不是已经老糊涂了,生怕因为自己的决断而让百姓蒙受损失。”

    太子脊背一僵,慌忙跪下:“父皇快别和儿臣开玩笑了。”

    “父皇向来励精图治又有雄才远略,有您把持朝政那是百姓的幸事,也是儿臣的幸事。”

    他将额头压低,扣在手背上说道:“儿臣……儿臣知道父皇定能成为千古一帝流传佳话。”

    “呵,”庆吉帝轻笑了一声,垂眸看着这个自己带到身边教养大的东宫太子,声音里充满困惑:“既然焕儿这般说了,看来似乎对朕并没有什么不满。”

    “儿臣不敢。”太子重重的叩头,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裳。

    他低垂着额头,冷静的思索是不是母后做了什么事情又惹了父皇不高兴,冷汗沿着鼻尖落入云纹编织地毯,晕出一小块儿深色。

    大殿里一时都静了,刚刚一直陪在太子身旁叽叽喳喳逗趣的四皇子此时安静的就跟不存在似的。

    钟晟瑜皱起眉头,看向身旁的小九,对方只挑高了眉毛耸耸肩,趁着庆吉帝低头喝茶的时候,摇开折扇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太子哥哥休了一个侧妃。”

    “那侧妃是皇后娘娘指给他的。”

    钟晟瑜了然的点了点头,再看向太子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同情。

    跪在地上的钟晟焕虽然贵为太子,却不是皇后的亲生子,而是从别的宫妃那里过到膝下的,他能被封为太子,也纯粹是因为养母是皇后的缘故。

    但是这个太子却十分不受皇后待见。

    只因为十几年前,在那场变故中,皇后小产伤了身子,此后再难有身孕,只得将已经懂事了的钟晟焕从别的宫妃那里抱来养。

    皇后背后的母族一直劝她生恩不如养恩大,等到太子登上大位,照样能给母族荣光。

    但到底隔着一层肚皮,皇后饶是表面宽容大度的让人挑不出错来,私下里对太子越发严苛,不仅处处拿储君的要求压他,更是在他渴求关怀的时候万分冷漠。

    平日里连半分喘气的空隙都不给他留,这也是他虽然贵为太子,却向来谨小慎微,行事不敢有半分差错的缘故。